抽尸踏骸

凑够五篇了继续搬过来，之前没在更，这两天慢慢在复健。

6、

伽罗是最先到位的，主控室在二楼，进门启动总开关，整个房间像一只展开翅膀的机械巨兽，缓缓打开各个控制部位，荧蓝色的光依次亮起，轨道传送的声音呲呲作响，主控室中央的32块独立显示屏逐一排开，合拢，最后合成一块巨大的监控屏幕。

伽罗坐在监控器前，接上通讯器，然后把监控画面锁定在三号城墙段外。

耳机里传来沈梦溪的声音：“预启动已经打开了，十五分钟后开启重型武器。”

基地外，花木兰站在城墙上，防御电网上闪烁着蓝色的弧光，被魔种扔上来的武器、石块砸得劈啪作响，花木兰低头看到基地大门打开，苏烈带着铠和玄策走出去，她点开通讯器，下令道：“把电网功率加大。”

伽罗俯身去操控电网的控制开关。

一阵刺耳的电流音伴随着魔种的吼叫声炸开在寂静的隔壁中，不过还没持续半分钟，花木兰望了眼在电网攻击下进攻速度减慢的魔种群，立刻又下令：“可以了，把电网关了。”

蓝色的菱形电弧一寸一寸消失在夜空中。

身后传来钩索破空的声音，是守约从城墙上起身跃至基地外的观测塔，地面距离太远，他必须要从城墙上起吊才能踩上长城基地的制高点。

基地里的防御电网不似一般的高压电网，是需要消耗魔晶能量的，魔晶能量来源于联盟配送的方舟能量块，一季度只配发12块，其他收入高的基地会从赏金系统里另外采购，但长城一贯贫穷，电网能不开就不开，今天也是因为守约做了大餐，和铠交班的夜间巡逻是玄策，他为了多蹭一口，特意向花木兰申请开启了电网。

加大电网功率是为了击落爬上城墙的魔种，好给下面出去的三个人争取更多地面的控制权，但多开一分钟都是在要他们基地钱袋子的命，守约知道花木兰一定不舍得，就等在她身后等电网关闭。

守约上去后，花木兰看了看他架狙的位置，抽出轻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监控外的伽罗看得提心吊胆，好在花木兰驾轻就熟地切换轻重剑擦着城墙下滑，最后一个翻滚用重剑稳住了身形，安全落在了地面上。

她一边走一边驱赶扑过来的魔种，在通讯器内问道：“五分钟内能找到巢口吗？”

守约没说话，抬枪帮她补了一个从背后袭来的魔种，然后倒吊着从探测塔上下来，在戈壁上疾奔了起来，玄策训练有素地跟上哥哥，帮他一路清理散落的魔种，守约最后选了一个高耸但脆弱的风化岩，勉强立住以后才说：“巢口位置有点远。”

戈壁不适合人类生存，自然也不适合魔种，人类聚集在一座座基地内，而没有自主建造能力的魔种们，多半生活在沙地之下，巢口是他们从流沙中挖出来的一道裂口，干裂的土地被拱出一道浅窄的门，砂石簌簌地往底下落去，魔种顶着风沙，成群结队地从地底下爬上地面。

通讯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伽罗毫无起伏的报点声音，她一边从十几个监控探头内观察现场的情况，一边留意着沈梦溪那边重型武器的充能速度，冷不丁听到通讯里一个男声说：“转个摄像头到百里守约身后。”

第一次合作执行任务，伽罗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铠，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几个月前守约就是在一起围剿行动中，被无声无息地从空中掠走，他在高处保护他视线之下的所有队友，他的身后却暴露着巨大的安全缺口。

伽罗立马移动了离守约最近的监控，拉大了可视范围，通讯里苏烈低沉地笑着：“要是我们的无人机能用就好了，就停在守约头顶。”

守约没有说话，静静地趴着，战术目镜内只有一群魔种的热成像，他扛着枪口从狙击镜内小心的扫视，忍不住偷偷勾了下嘴角。

好在他很快发现了巢口，没有让队友担心太久他的安危，巢口共有四个，他抬起手臂把四处坐标传给伽罗，又从花木兰那儿获取了基地里仅有的两台探测狗的权限，两人在安静的通讯频道内沟通了几分钟，沈梦溪插话道：“那我先瞄准了？”

花木兰断然拒绝：“先让狗过去看看，你每次瞄准完都会不小心点到轰炸。”

“……”沈梦溪被怼得没敢再说话，伽罗把四个坐标绑定在两台狗身上，它们身上还背着基地里最贵的两台摄像仪，伽罗很是小心，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打开基地大门，准备放出探测狗，可等了半天，只有一直狗背着摄像仪猛地窜出来，她盯着基地大门看了半天，不料通讯内突然传来一兴奋的大喊，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沈梦溪坐着其中一台狗，一手拽着狗脖子，一手扶着肩膀上的摄像仪，“呦吼”一声，像个炮弹似的从大门内弹了出去。

花木兰离大门最近，被弹了一脸的黄沙，刚想开口，沙子掉进喉咙里，她跪在地面上咳嗽，一边指着沈梦溪冲远处的苏烈大喊：“拦住他！”

苏烈哪里跟得上探测狗的速度，只见一道黄色的光从他面前飞跃而过，沈梦溪就已经冲到前面去了，身后跟着一小群不明所以跟着追逐的魔种，还跟着一道黑烟。

黑烟？

高处的守约终于注意到了队友的动静，他转过枪头看了一眼，是沈梦溪别在腰上的一颗炸弹，引线垂落在地上，在高速的摩擦中已经被点燃，他连忙在通讯里吼道：“沈梦溪！炸弹！燃了！”

“啊哈！”通讯里传来沈梦溪颤动的叫声，“快，队长，炸不炸，我直接丢到巢口去！”

花木兰咬牙切齿地说：“咳咳……百里玄策……给我拦住他……咳咳”

在最远处砍杀魔种的玄策和铠同时回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着一团冒着火光的活物冲破沙尘往这奔来，玄策下意识甩出飞镰试图刹住沈梦溪和他骑着的狗，谁知点燃了炮仗的探测狗速度惊人，他还没来及和面前站着的铠部署下一步行动计划，就跟一阵风似的被飞镰带着裹进了那团火光中。

“啊！！！！！！！！”

“玄策！！！！！！！”

“………………”

铠只看到两对大耳朵从眼前一闪而过，通讯里是混乱的尖叫声，依稀还能分辨出花木兰的吼声：“沈梦溪！你别炸了摄像仪！”

铠从通讯器里拉出控制面板，看了看巢口的位置，以及地图上行动轨迹混乱的两台探测狗的定位，收起剑，闪身往探测狗奔走的方向追去。

两人一狗最后是被一块钢板堵住了去路，甚至还来不及思考沙漠戈壁里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块钢板，探测狗就被逼停了，锃亮的金属头咚的被撞出一个坑来，沈梦溪和玄策两人抱作一团，从上面滚了下来，然后愣愣地看着眼前披着一身铠甲的人，解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来。

铠俯身从沈梦溪腰上扯下引线快要燃光的炸弹，往身后的一个位置一抛，不知道是哪来的怪力，炸弹在空中变成一个光点沿着抛物线下落，随即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沙漠的地面结构并不稳定，身下的大地巨颤，地面上的沙土像被风搓成了一把横刃飞了过来，铠后撤一步稳住摇晃的身形，展开双臂挡住弹射的沙砾，等爆炸余波稳定后，弯腰把两个呆住了的活宝扯开，一手一个提着往回走。

伽罗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梦溪怀里那台摄像仪传回来的影像，这个精准的扔铅球式轰炸法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干出来的行径，而另一台完好无损的探测狗传回来的影像，证明了其中一个巢口被轰炸后瞬间坍塌，风沙快速地淹没了巢口。

“……3号巢口已封闭，还有三个，重型武器瞄准参数已锁定，还……还轰炸吗？”

花木兰刚被爆炸震倒，好不容易吐干净黄沙的嘴里又吃了一嘴土，她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插着腰，愤怒地命令道：“炸，全炸个干净！”

 

7、

铠是在走廊的拐弯处撞见李信的，他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碗汤圆，来不及刹车，汤水溅在指挥官的胸口上。

监控屏幕后面的几人倒吸一口气，守约甚至开始为他的室友祈祷。

好在指挥官并没有发怒，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瞥了铠一眼，又用余光扫了一下不远处的摄像头，冷声问：“送饭？”

李信是基地里的长官，铠听从他的命令，但并不怕他，只是大家刚挨了好大一顿训，指挥官的余威犹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快把监控后面的队友都急死了，才缓缓地从口腔深处冒出一声“嗯。”

李信冷笑了一声，走了两步，将自己的正面全部暴露在监控下，提高了声音说：“想给他送吃的？那就进去跟他一起吃。”

说完也不管铠什么反应，抬腿就离开了。

而铠站在禁闭室十米开外的地方，端着一碗汤圆进退两难。

真是倒霉，本来不该他来给沈梦溪送饭的，只是大家都不敢，只有铠看上去最不畏强权，才被推举出来当这个送饭人，而且明明大家都看着指挥官去办公室了，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又回到禁闭室的。

最后这碗汤圆又被送了回来。

餐厅里此时已经只剩两个人了，大家干活的休息的各自散了，昨晚上一顿折腾，几乎都没怎么睡，动静大到联盟都知晓了，好在花木兰没有汇报太多细节，只说是长城基地发生了意外爆炸事故，不然沈梦溪骑着探测狗狂飙的事件就会成为全联盟的笑料。

指挥官本来今天还要开会，听闻此事只能请假连夜赶回，在会议室里开了一早上的批斗大会，批斗对象是所有人，顺带把沈梦溪拎走关禁闭。这会儿餐桌前只有守约和伽罗在，桌面上的全息投影显示的是一把狙击枪，守约举着枪托手指在上面点着，似乎在商量加装什么零件，铠不怎么懂枪械，本想端着碗直接往冰箱走，但伽罗看见了他，抬手招呼他过去。

“真是抱歉。”守约也抬起头，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的表情，“害你被指挥官抓住了。”

“没事。”铠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推到伽罗面前，“吃了吧，这都快坨成块了。”

大概是放的时间太长了，厨师煮的时候也不专心，好好一碗汤圆，一个个放大成压扁的乒乓球，鼓鼓囊囊得挤了一整碗，几颗糯米丸子撞来撞去，差点从碗沿溜出来。

伽罗有点嫌弃，接过勺子吃了一颗，小巧的鼻尖紧皱起来：“得了吧，我真不爱吃这甜甜腻腻的糯米丸子。”

铠拿过她的勺子丢进水槽，准备把碗端到冰箱里放好，被守约拦住：“你吃掉吧，我看你中午也没吃多少。”

没吃多少的标准已经是其他人午餐的两倍了。

铠看着这一碗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汤圆有些犹豫，守约怂恿道：“你放冰箱里最后也是倒掉，都坨成这样了，大家肯定不爱吃。”

见不得浪费的铠妥协了，长腿跨过椅子坐下来，重新拿了个勺子准备吃。

汤圆是稀罕物，沙漠里不会出现的精巧食物，大家都习惯吃代餐罐头，能够便捷高效地补充能量，这种传统食物——制作过程繁琐耗时，还不一定能饱腹，也没太多营养，几乎等同于奢侈品，意味着节日、庆祝或者奖励。

年初长安基地送来的年货里包含速冻汤圆，一共就三包，普通的芝麻馅，过年的时候守约煮了两包给大家分了，留下了一包。今天是看沈梦溪被骂得太惨了，一双猫眼红彤彤的，鼻青脸肿的花猫脸上满是哭相，被指挥官轻易地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只留下四肢蜷在胸前胡乱画圈，好不可怜，于是心软的花木兰从大冰柜里翻了半天，顶着一头冰碴子翻出了最后一包汤圆，准备安慰一下沈梦溪。

他要是知道本该属于自己的汤圆最后变成了铠的下午茶，应该会再想炸基地一次。

铠快速吃了两颗，表情很放松，他果然喜欢吃甜的，守约早发现了，靠在餐桌上问他怎么样，铠提着勺子问他：“来两颗？”

守约想也没想，下意识张开了嘴。

旁边的伽罗猛地撞了他一下，守约才如梦初醒地说：“啊，我去拿个勺子。”

铠莞尔一笑，也没在意，守约很快拿来了勺子，还有一只小碗，从铠碗里分走了几颗胖滚滚，两个人一块低头分食了下午茶。

一碗好好的汤圆被两人吃的仿佛拉了丝，伽罗轻咳了一声，拍了拍桌面：“赶紧吃，一会儿铠陪我练练？”

“乐意至极。”铠等到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了下去才回答，教养很好地擦了擦嘴，“我很庆幸终于成为伽罗小姐的陪练了。”

伽罗笑了：“完了，和守约一块儿住久了，也开始贫嘴了。”

守约努了努嘴，不满意道：“什么呀，我都是说实话的好不好。”

铠认同地点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伽罗环住自己的肩膀抖了抖。

伽罗作为中远程作战的战士，平时很少在战场上和大家并肩作战，她有一把很威武的长弓，不需要实体的箭，用弓体蕴含的魔灵充能，可以瞬间让中箭者失去行动能力，但她的武器在和魔种近距离缠斗中不占优势，在战场上很难被保护。出于安全的目的，以及作战的需要，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主控室里扮演团队的“眼”，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角色，毕竟主控室里需要有一个能沉下心冷静分析战场的人。

李信作为指挥官习惯亲临现场指挥，大后方必须有信得过且有能力运作的操作者，既不能是脾气一上来就用炸弹解决问题的恐怖分子，也不能是手忙脚乱拿着飞镰勾操作杆的小屁孩，更不能是对这些高科技一窍不通干脆打开主控室的门往战场跑的暴力选手，伽罗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没有出过差错。

虽然极少走出基地作战，但她没有放弃日常的训练，因为近身搏斗能力并不强，她除了修习箭术，也会加强格斗训练，平时多是花木兰或者苏烈和她一起，今天两人在楼下实验室里解剖昨晚的魔种，而铠在餐厅里和百里守约调情——天知道她有多受不了这两个人说话的气氛，姑且就定义为调情，她决定净化一下他们基地的风气，新换一个训练的对手。

格斗训练室在二楼，里面还有一间指挥官为守约特置的模拟射击训练室，和楼下的大射击场不同，这里面积很小，但满满都是视野魔术，影像骗局，室内的全息装置能模拟不同的场景，通过变换景深、气象、光影，实现丰富的环境转换，让守约能够进行不同类型的射击训练。

射击场并不隔音，毕竟摒弃声音干扰也是守约训练的一部分，他能听见外间铠和伽罗训练时对话的声音，以及叮咣作响的冷兵器撞击声，他将其化作环境的一部分，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狙击镜，一个一个场景干掉今天的射击目标。

铠进来的时候他正穿梭在一片热带雨林中，雨水有如实质一般从空中粘稠地落下，守约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可有可无地摸了把下巴，似乎在擦掉雨水，他正追击一只鳄鱼魔种，小幅度地调整枪口，突然全息影像出现一道彩虹色的裂缝，然后模拟场景被撕开，铠的脸倒着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吓了一跳，肾上腺素飙升，好在训练有素，没有贸然开枪，立刻关了目镜从天花板上降落到地面，摁住狂跳的心脏，皱着眉对眼前的人说：“我应该有跟你说过不要在我开着训练模式的时候进来，很危险。”

铠伸手拉他，低头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守约情绪激荡的厉害，没好气地打开铠的手：“你最好有要紧事，不然我现在就在你脑门上开个洞。”

 

8、

伽罗倚在门边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惊讶地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了，脸这么红。”

铠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率先走出训练场，守约跟在后面，拍了拍自己的脸，刚才被打断而产生的生理反应余韵犹存，心跳的速度还没有减缓，他整个人仿佛裹在火焰里，那张脸红的像是烧熟了的水壶，只要他张开嘴尖叫水就沸腾了。

“吊桥效应。”守约又扇了扇周围的空气，“我快要爱死他了。”

铠就走在一步远的身前，听得到两人的对话，但毫无反应，伽罗看了看背脊挺得笔直的男人，抿嘴笑道：“够快的，上次你还只是说要爱上了而已。”

——这么快就变爱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三人已经接近实验室了，指挥官站在门口，迎他们进来后，锁上了实验室的门。

铠就是接到了花木兰的通讯才打断了守约的训练，此时大家看了看脸通红的守约，虽有些奇怪，倒也没多问，守约连作几组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凝神听花木兰说话，背后突然有手拍了拍他的后心，帮助他平复，他转头一看，铠伸着臂，双眼还是对着实验室的操作台。

玄策不在，去补他的巡逻出勤了，关禁闭的沈梦溪也缺席，其他人都聚在实验室里，花木兰用脚把讲解用的白板勾过来，一边比划着操作台上的尸体说：“这些魔种体内的生物电能，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台子上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副躯壳，内脏都被挖干净了，这大概也是某种爬行动物类的魔种，有着长长的尾骨，四肢很短，但四掌宽大，脚趾类蹼，看着十分怪异。

另一边的苏烈搬过来一台干燥箱，大掌拍了拍透明的箱体，解释道：“里面全是溶解体的元件，一共解剖了八具尸体，每具体内都有若干枚元件，靠生物电能供能，有专门的链接腔，大部分在胸腔末端或腹腔，基本上六只魔种可以链接为一组溶解体，爆炸范围粗略算了一下是一到一点五公里。”

“等等……”伽罗彻底茫然了，“溶解体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范围电力溶解装置。”李信解释道。

“你可以简单粗暴地把它的作用类比成EMP。”苏烈补充上，他伸手打开干燥箱，拿出几个元件用磁铁吸在白板上，“但它的原理可以说跟EMP相反，不是用瞬变电压击穿电子设备，它会直接溶解导电物质内的游离电荷，将其变为非导体，最终的结果都是使范围内所有电子设备瘫痪。”

这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科技，守约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失效的元件，疑惑道：“军用科技？”

“不，”李信回答道，“禁用科技。很早以前为了克制生物电能过强的带电体魔种发明的，以前的作用范围没有那么强，只能说像支靶向注射剂，只对生物体内的电能生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魔种的科技，甚至变成了炸弹。”

“我之前在赏金系统的黑市里见过这玩意儿。”铠突然开口，“可以买元件自己组装，便宜而且动静小，但它只是个小型弹药，爆炸以后能摧毁的可能只有一扇电控大门，它的元件还都在联盟的武器标识库里，穿不过防御系统，摧毁大门之前会先被各个基地的防御网电击摧毁，从没听说过它可以在生物体内组装。”

花木兰指了指台子上的尸体：“所以这是他们的新发明，虽然没能成功进行链接造成大范围的爆炸，但至少走出了第一步，我们解剖尸体的时候几个元件仍然处于供能状态中，直至尸体血液流干。”

实验室里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伽罗吸了口气说：“所以迟早还会有第二次进攻。”

花木兰耸了耸肩：“如果有进展的话，显然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测试。”

守约问道：“我们能进行防御吗？”

“防御电网也许有用，毕竟是消耗的是方舟能量块，溶解体不会溶解魔晶能量，但我们的能量块储备并不多……而且，基地的大门、智控系统、操作面板和武器装备这些都需要供电，如果他们数量很多的话，防御电网的攻击频率不够，近距离爆炸，几次就能把基地电力搞瘫痪。”花木兰总结道，“如果真到那个地步，可能需要我们拿上兵器在基地里和这些怪物肉搏。”

 

从实验室里出来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守约简单弄了一点速食面条，苏烈吃完匆匆和玄策交班，玄策耷拉着耳朵坐到哥哥旁边，打了个哈欠：“好困。”

守约偷偷多塞给弟弟一个荷包蛋，嘱咐道：“最近少玩终端，多休息，之后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把今天下午在实验室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弟弟，玄策对联盟的科技发展一向不太感冒，他又打了个哈欠，模样很慵懒，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放肆：“放他们进来呗，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团我直接杀疯。”

忧心忡忡的几人都被玄策逗笑，守约拍了拍弟弟的头，说道：“行，你少上沈梦溪的车你就无敌。”

“那是狗！”玄策突然想到拦住他们的东西，“而且我们这不是有个钢板在这吗？刀枪不入！”

他指的是铠，结束战斗后大家都看了摄像仪传回来的影像，守约实在有些好奇，挨近了问：“真的刀枪不入吗？”

铠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认了，守约却疑惑道：“那你当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来我们基地求援。”

这个问题引导性很强，好像守约一直没有放弃探寻铠来到长城的真相，企图找到一个不像他说的那样合理又光明的理由，可惜铠并不吃他这套，他只是微微笑着擦干净嘴角的汁液，仿佛示弱一般说：“战斗状态的我可以做到刀枪不入，但不代表我不会被偷袭，或者被另外的生化武器攻击，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万能的战士。”

“哦。”这声哦听着不那么情愿，但守约也不蠢，他才不钻铠的套，把问题又绕回他是不是人类的话题上去。

见大家都吃完，铠提议道：“可以先从黑市采购一些方舟能量块储备起来，以往万一。”

花木兰拍拍桌子：“钱啊，都是钱，哪来的钱。”

铠不慌不忙地说：“我来，我退出了赏金系统，但还没提出里面的余额。”

守约连忙说：“那不行，你都给我们填了四百万了，再用你的不合适。”

铠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微微挑眉，表情玩味：“四百万还没全部转到基地账上，我没说另外买，就从四百万里扣。”

花木兰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大家，最后说：“明天问问指挥官意见，你有途径是吧？”

“嗯。”铠点头道，“黑市我熟，价格、数量，都不用担心，指挥官确认以后通知我就可以。”

夜很深了，基地的仿古大钟又敲响了熄灯的钟，花木兰不是很放心城墙上的情况，带着守约一起去找苏烈巡一趟，玄策困得不行早早回了房，餐厅里只剩下伽罗还在洗碗，铠在终端上看联盟的新闻，等伽罗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时，铠突然叫住了她，说要一起回去。

走廊上灯光并不强，关掉了餐厅灯后显得有些阴森，铠走在女士半个身位前，加重了走路的脚步声，这段需要转弯多次的走廊不像平时那么寂静，他先请教了一些控制室里的操作问题，等到终于把伽罗送到房间门口时，突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上次是哪一次？”

“嗯？”伽罗莫名其妙，“什么上次。”

铠沉默了一会儿，伽罗观察他，发现他并不是在思考或者难以启齿，那表情似乎有一丝的羞赧，但可能只是伽罗的误解，毕竟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在扮演温柔绅士的时候无懈可击，很难想象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那一瞬间伽罗福至心灵：“你说是守约和我说要爱上你的上次？”

铠却否认了，只是脸上不受控地挂上了笑意：“不是，是我弄错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9、

守约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他一向自律的室友仍未入睡。铠散发靠在床头，个人终端展开一张全息大屏，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并且还分神和守约打了个招呼。

“城墙上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问题。”守约眯眼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铠现在这个形象好像自己房间里闯进来一位公主，他低头解开作战服，放松地叹了口气，“吵醒你了？”

“嗯。”铠没否认，“禁闭室的沈梦溪估计都得醒。”

“那可不一定。”守约转身把衣服挂好，“玄策的呼噜打得门口都听得到。”

刚才巡逻的时候，花木兰还是慷慨地决定打开防御电网，好让大家睡个安稳的觉，防御电网启动功率极大，铺设范围又广，每次开启都要经历几秒钟的地动山摇，更何况在深夜，很难不把人吵醒。

“我去冲澡。”守约脱得只剩条宽松的平角裤，尾巴在空中轻轻甩着圈，铠看了一眼他线条流畅的后背，一路向下到精悍的腰部，最后又把眼神从那丛大毛尾巴上挪开，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洗澡一向很快，守约出来的时候铠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看屏幕。守约胡乱擦着头发，一屁股坐在铠床边的地上，地面冰凉，他发出嘶的一声，见铠望过来，又没事一般笑了笑。

“看什么呢？这么晚都不睡。”

铠挪回目光：“黑市。”

守约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是要买能量块？”

“对。”铠把屏幕上能量块的图片放大，“刚从渠道商地方听说了明早要上一件宝贝，现在去收能量块，价格很低。”

“嗯？”守约疑惑地问，“什么宝贝，上宝贝和能量块什么关系？”

铠又转过头来看他，蓝色的瞳孔里盛了点笑意：“没有逛过赏金系统的黑市？”

“说句实话。”守约把擦湿了的毛巾卷起来，转身投回了卫生巾的水槽，“在你来之前，我们甚至都不打开赏金系统，更别说黑市了。”

铠笑了：“嗯，联盟的好宝宝。”

“喂！”守约推了一下，感觉铠是在取笑他，“我们只是穷，赏金系统的门槛儿很高，我们又不能去接任务，不如联盟的商城好用，还能用基地的账户……”

铠不说话，只是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

守约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放下肩膀摊了摊手：“好吧，那就好宝宝吧。”

铠没有继续笑他，而是坐起来点，把屏幕的方向转向守约，给他细致地解释：“看这里，这是赏金系统的金币，购买黑市的物品都需要使用系统金币，联盟币不能直接在黑市里交易。”

“这里有独立的货币系统？”

铠想了一下：“只能说是代币，这里的金币拥有特殊的持有上限和时间，会根据你的评级相应提升，超上限了或者超时了，系统都会直接吞没这些金币，这样可以消除代币的金融属性，自然也不能成为流通货币。”

守约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们接任务换的也是这些金币？”

“对，金币到了个人账户以后要及时兑换成联盟货币才可以使用。”

守约用肩膀撞了一下铠放在床边的胳膊：“那你之前说的三个亿的任务？”

“让你失望了，他们说的是换算以后的联盟币。”

“那四百万呢？”

铠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希望救你的价值低于还是高于四百万？”

守约耸了耸肩：“反正我知道你要打给我们基地的肯定是联盟币。”

铠笑出了声，在他刚洗干净的湿软头发上揉了一把：“最近这段时间金币和联盟币的兑换汇率保持在1.2~1.4之间，就算是金币，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汇率还会变化？”

“当然会。具体的换算公示非常复杂，会根据前几日的任务完成情况起伏，最近联盟比较太平，也没有大规模的魔种入侵发生，所以汇率相对稳定。”

“完成量大汇率就会涨吗？”

“不能光看量。”铠调出最近的汇率走势曲线，“汇率计算公式的控制量里，不仅有任务完成数量，还有完成时间、雇主评价指标等等，想要拿到的金币更值钱，兑换更多的现实货币，就必须更高质量地完成每一个任务。而且金币持有的时间有限，不管大家对近期的汇率满不满意，都无法囤积，造成流通滞涩，拿到手的必须尽快兑换掉。赏金系统靠汇率约束着每一个赏金猎人。”

“哇哦~设计这个系统的人真是个天才。”

铠微微一挑眉，表示默认，守约听得兴致勃勃，干脆盘起腿，面向铠问道：“那如果你完成了那三个亿……？”

“如果完成那个任务，第二天甚至后面几个月的汇率都会坐过山车。”

守约认可地点了点头：“你真是为系统的稳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像模像样的表扬让铠心情很好，他从床上下来，也和守约一起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把屏幕展开在两人面前，问道：“还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说今天的能量块可以便宜收？今天的汇率比较低吗？”

“最近汇率没有太大变化，说低也没有很低。”铠打开黑市的浏览页，“金币无法囤积是为了保持系统稳定，但没有人不想多赚钱，政策打不开，市场只能自己想对策。”

他点了点黑市界面上排在最前面的综合交易量最大的商品：“基础交易物，也就是我们说的‘硬通货’，能保证持续的高需求高供给和固定单价，在没有金币的空账户中都可以当做库存储备。”

“魔晶能量块。”守约听懂了，“每个基地都有需求，联盟有大量的持续产出，私人的地下作坊也不少。”

铠点了点头：“明天早市会上宝贝，渠道商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0点刷新汇率，他们会趁着凌晨卖掉自己囤的能量块换金币，准备明天早上拍东西。”

“能比平时低多少？”

“要跟联盟商城加量配送的比，至少能到七折，跟黑市平时交易的价格比差不多八折，我们囤的多的话，可以更低。”

“你说的宝贝，是什么宝贝？”

铠点开信息界面，把别人私发给他的消息打开给守约看：“一对三分之地的古战场出土的魔灵腿甲，据说是刀枪不入，还能飞。”

守约蹙眉看了眼：“这也太扯淡了吧？还能飞？”

“古战场的东西都不好说，魔晶能量和附着物互相作用经常会有很神奇的效果，更何况互相作用这么多年。”

守约嘁了一声：“这么有用你怎么不买？”

铠坚持了两秒，还是坦白道：“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扯淡，但是信这套的人很多。”

“刚还感觉这个系统靠谱，现在感觉像是诈骗的温床，这是哪里的消息？”守约凑近屏幕：“嗯？匿名？”

“对，黑市是前端匿名的，用户消息是属于隐私社区群发。”

守约人靠过来，还湿着的尾巴蹭到铠大腿外侧，他微微曲起腿，把屏幕顶得歪了45°，守约的脑袋也跟着歪了过去，头发上的水珠又落在了铠的腿上。

“你头发没擦干。”

“什么？”守约有些茫然地转过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什么没擦干。”

“头发、尾巴，都还是湿的。”

聊得太起劲，守约都没注意自己尾巴后面积起了一洼小水滩，他起身去拿毛巾，铠又在身后说：“我刚只买到了12块能量块，所以还在等，看看还有没有人出。”

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回去了，守约拿到毛巾，边擦边说：“感谢从不熬夜的铠先生为了我们基地做出的牺牲，12块够我们用一个季度了，你赶紧睡吧。”

“再看十分钟，没有就算了。”

守约蹲下来，头发擦得凌乱，他甩甩头，细小的水珠像烟花一般在铠眼前绽开，烟花后面是赤瞳狼种的笑颜：“你不是从赏金系统退出了吗？还可以在黑市交易？”

“只是退出了任务系统，账户还是在的，而且因为原先的高评级，我还有很高金币可持有量和长时限。”

守约沉默了一会儿，把毛巾搭在肩膀上，他穿了一件淡色的背心，湿透的毛巾很快把背心肩带晕成深色，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让铠微微蹙眉，他伸手取下毛巾捏在手里，看守约还有话要问的样子，引导他说：“还有什么想问。”

“想问的太多了。”守约蹲下来看他的时候，眼皮锐利地翻起，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份压迫感，“你什么都懂，大陆上的所有基地，各个圈子里的所有系统。书本知识你熟读，沙漠里的野路子你也很清楚，以你的实力根本没有必要停下来，却自掏腰包来长城基地，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正义和归属感。”

铠捏着毛巾的手心微微收拢，水珠顺着布料滴落在地上，平缓地展开，反射出两人离得极近的两张脸。

“怎么，到现在还是想说不信我？”

“没有不信你。”守约又笑了，他站起来，用脚尖捻开落下的水珠，恢复平时随意散漫的样子，“12块真的够了，买多了，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10、

铠最终在他不自律的熬夜中选择了自律的结束。

说再看十分钟，就真是十分钟，十分钟后他立即关闭了终端屏幕，并且把身子挪进了被窝里，守约背靠在床头回复消息，顺便把这边的灯光调暗到最低一档。

深夜的静谧让守约整个人松弛下来，习惯了伴随着室友清浅的呼吸声入睡，他斜斜地往抱枕上放了一半的身体，让尾巴从身下钻出来自由地晃动，安静地等待室友进入梦乡。

可惜那熟悉的呼吸节奏一直没有到来，他忍不住起身看了一眼，被那对在昏暗中发亮的蓝眼睛吓得尾巴都抻直了。

“你怎么还不睡？”

“没有人能在怀有心事的情况下安然入睡。”铠眨了眨眼睛，昏黄的光线被守约的人影切碎，他的眼波好像是被芦苇圈起来的深蓝湖水。

守约歉疚了一秒钟，干脆转过身面对他：“但显然我已经无法收回那些话了。”

铠无所谓地笑了下：“到长城以来，你一直是对我最友善最热情的。”

但也是最警惕的，铠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守约能听得懂。可能是出于狙击手训练多年的直觉，或者是狼种天生的敏锐感知，他的热情从不作伪，他的怀疑也绝不消散，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融合的很好，让他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有那么一瞬间，如铠这样八面玲珑的沙漠行者，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守约相处。

“如果我的话让你难以入睡，那你其实应该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守约挑了下眉，“我说了，我没有不信你。”

他从另一个角度验证道：“你可能对我们指挥官还不够了解。他出生自长安宫廷，在联盟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才调来长城，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得如何通晓人心，他能看穿每一个落脚长城的人，包括你。所以他选择接纳你，就是要我们信任你，他不会放一个有害的人物在基地里，更不会让我们在高度专注的战斗中还要提防身边的队友。”

“哼。”铠轻轻笑了一声，“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确实很钦佩他，这是我来长城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所以我想证明我没说假话。”守约耸了耸肩，躺着做这个动作不太容易，让他看起来像个多动症儿童，“我一直问你那些问题，只是处于好奇……或者……你就当我是八卦吧。”

更多的他没法说了，毕竟他当时和伽罗说的那些话，至少七分出于真心，在长城这样的环境下，对队友有好感不是件好事情，所以他得想办法多克制一点。

铠没有再问别的，只是安然地闭上了眼睛。守约回完最后的几条消息，也关掉了灯准备入睡，刚躺下去，黑暗中又响起室友的声音。

“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同你们一起守护长城的安全，我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守约轻轻勾起了嘴角，这怎么不算某种程度的坦白呢，至少他没有否认他来到此处确有目的，还给出了安全的承诺。

 

铠好像是一晚上都没睡，第二天守约起来的时候他依然皱着眉头躺在那，不像是平时精神饱满地同他打招呼的样子，但白天是守约的巡逻排班，他没来得及再和铠多聊几句，伸手按了下铠的额头，很好，没有冷汗也没有发烧，至少身体没有不适。于是在铠被打扰得睁开眼之前，守约背上枪离开了房间。

早上的安排很紧，也容不得铠多休息，晨间训练结束，不巡逻的所有人就集中到会议室了，指挥官就前天的袭击要继续做开会部署。

苏烈早上起来手臂青肿，伽罗正在帮他做冷敷，还需要稍微等一会儿。会议室的大屏一片漆黑，时不时有光点飞过，玄策来得晚了，啃着一根肉干含含糊糊地问：“屏幕坏了？”

苏烈解释道：“屏幕连着禁闭室。”

“哦豁。”玄策对着屏幕挥了挥手，“他看得到我们吗？”

李信示意他坐下，并解释道：“他看得到。”

“不不不！”屏幕里穿来沈梦溪咋咋呼呼的声音，“看不清啊长官！！这个旧屏幕也该换了，要不今天就先让我出来开会吧，我可真是太想念你…………”

他话还没说完，李信已经直接把信号掐断了，大屏上的深灰色块像一张收拢的渔网一般突然合拢，恢复到真正的漆黑断电状态。

玄策干笑两声，抽动嘴角：“那个……长官，猫咪说他想你。”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你们。”李信抬眸看了玄策一眼，“如果你也想他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去。”

玄策立马把嘴闭上了。

这次的战术部署是围绕“万一溶解体近距离爆炸”的极端情况展开的，在基地电力系统瘫痪之后要如何进行防御，包括几个重要点位的防守，武器库、医疗室、储藏仓库等等，指挥官和每个人确认好了各个环节的安排，但是武器库，尤其是重型武器室，那是沈梦溪的主控室。

李信说了一大堆，甚至细节到了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如何利用武器室里的辅助点火棒预启动，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假装很认真在听，终于在玄策甩来甩去的终端第二次掉到花木兰椅子底下后，她忍不住踹了玄策一脚，抬头问道：“长官，沈梦溪听得到吗？”

李信停了一下，点了点桌面上的话筒——一直以来都被大家当做摆设，毕竟长城就这么几个人，根本不需要放大说话的音量，都没有人注意到上面的绿灯亮着。

很快，音响里传出沈梦溪有气无力的声音：“收到……”

“还有呢。”李信又问道。

“我保证不靠近探测狗。”沈梦溪停了几秒钟，“好吧你们也看不到我在发誓，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不靠近探测狗了。”

花木兰一手按着玄策毛茸茸的大脑袋不让他乱动，一边咬牙切齿地肯定道：“放心吧，到那时候探测狗的蓄电池也被溶解了，你靠近也没用。”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多，饥肠辘辘的众人回到餐厅，守约不在，没人做饭，大家只能排队热罐头，李信和铠排在最后面，指挥官很忙，排队期间还在接电话，前面的玄策和花木兰吵吵嚷嚷，整个餐厅显得十分嘈杂。铠感觉有一些不舒服，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宁，可能是开会时间太长影响了他的进食，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更可能是太吵了，所以当通讯器里响起守约反复呼叫花木兰的声音，他不受控制地点开话筒，大声问了一句：“城墙上有什么情况吗？！”

顿时整个餐厅里都安静了下来，苏烈啪得一声关掉了轰隆作响的微波炉，花木兰的手也已经按在了短剑上。

“额……”那头的守约也愣住了，没想到铠的反应这么大，“没……什么事都没有，刚才玄策问我有没有不含胡萝卜的蔬菜干，我只是想让队长帮忙盯着他吃而已……”

“抱歉，抱歉。”铠关掉通讯器，揉了下太阳穴，“你们继续。”

李信停下电话，把通讯器收了回去，他伸手把铠手里的罐头取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按着他的肩膀转了个身。

“你太紧绷了，长城经常会遇到各种棘手的魔种入侵，这是很平常的事态。”李信推着他的背往外走，“走，我们去城墙上吃。”

铠莫名其妙被人端走了饭，脑子差点停止了运转，一瞬间疑惑极了：“城墙上喝西北风？”

“严格地来说，今天城墙上吹的应该是东北风。我们亲爱的战友，时刻关注沙漠的天气也是长城基地的必修课之一。”伽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的罐头已经热好了，她一边走一边小口小口地吸食，搞得铠更饿了，“守约的办公零食小仓库可比罐头好吃多啦！放松放松，长官是请你吃大餐呢。”